父亲

(资料图片)

文/邹明洪

有人说父亲是山，其实，他没有山那样伟岸挺拔。

有人说父亲是水，其实，他没有水那样深沉悠远。

有人说父亲是天，其实，他没有天那样高远辽阔。

有人说父亲是地，其实，他没有地那样宽广厚重。

父亲的本真，就是一个生儿育女的男人。是人间烟火中的拖家带口，是世俗日常中的磕磕绊绊，是早出晚归中的沉默寡言。他，就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男人，并非是那样的强大超人而无所不能。

在人类舞台上，父亲角色的扮相多种多样：有的风流倜傥、衣冠楚楚，有的则身形佝偻、衣着褴褛；有的腰缠万贯、挥金如土，有的则囊中羞涩、节衣缩食；有的身居高位、颐指气使，有的则卑躬屈膝、蝇营狗苟……不管是哪一种类型，都改变不了父亲这一称呼，都改变不了，他是生你养你的那个男人。

作为有血有肉的男人，父亲也有七情六欲，也有喜怒哀乐。有时雷霆咆哮，有时静水无声，有时坚毅如铁，有时懦弱无刚，有时固执己见，有时六神无主，有时高兴不已，有时潸然泪下……父亲具有人性优缺点中所有的一切。因为，他从来都是人，而不是神。

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，父亲并不一定优秀，也不一定完美。他的身上，也有很多的缺点和怪癖，也有很多的无力和困顿。烦恼时也许会抽烟，苦闷时也许会喝酒，困倦时也许会偷懒，委屈时也许会沉默，无奈时也许会痛哭……父亲具有世俗失败者中的一切可能。因为，他从来都是血肉之躯，而不是钢铁机器。

我们生活中的大多数父亲，终其一生，都不可能像“马云爸爸”那样富有，也不可能像电视剧男主那样潇洒。他们往往为生活细碎所困，为寒来暑往所迫，为三两铜板所累，面色无光，表情暗淡。有的，还有着不大不小的疾病，甚至年纪轻轻就两鬓霜白油腻满面。可他们爱着自己的子女，就像那些忙忙碌碌的蚂蚁，总是倾尽所能地把每一粒食物都往家里搬。

父亲，这就是真实的父亲。于世界，他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一粒草芥，于子女和家庭，他却是不可撼动和无可替代的全部。

杜布森说，没有哪个男人比蹲下去帮助孩子的时候站得更高。西奥德·罗斯福说，在儿子面前，我不是总统，我只是父亲。父亲这一名词，其实始于子女。是孩子的降临，赋予了父亲的起点。是对子女的爱，重构了父亲的份量。

曾震撼于罗中立的油画《父亲》。没有斑斓夺目的华丽色彩，也没有激越荡漾的宏大场景，那饱经沧桑、纯朴憨厚的普通农民形象，将父亲这一名词的外在质朴美和内在的厚实美，展露得淋漓尽致。

也曾感动过这样一个故事：有一位酗酒成瘾的父亲，在大雪天前往酒馆，偶然一回头，发现十来岁的儿子正跟在身后。儿子说：“爸爸， 我正踩着您的脚印玩呢。”父亲惊出一身冷汗，从此滴酒不沾。

更忘不了自己童年的一幕。读小学二年级时，我有一次赌气没吃早餐上学，上课中，我看见父亲突然出现在教室的窗前，他与上课的老师打了个招呼，并通过老师塞给了我两个肉包子。那时，学校离家里有两三里路啊。

我的父亲是湖南省第一位汽车司机。参加过抗美援朝，在战场上立过几次大功，荣获了银质奖章。1953年因伤转业，被组织上分配到省交通厅工作。可在上世纪60年代中期，父亲被安排烧蒸馏水。我同他一起在烧蒸馏水的房里住了三年。恰恰在那三年，在外人看来他最卑微的生活时光里，我读到了他的坚强、隐忍、正直和高大，读到了他对我们兄弟姐妹最深沉最细腻的爱。

做人难，做父亲更难，做一个想为儿女提供优渥生活条件和光明前景的父亲则难上加难。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父亲，几乎都想扛下家中的所有，都想让儿女快乐幸福，都想给家人所需要的一切……但往往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而恰恰正是在这份“心有余而力不足”中，见证了父亲的真义，更彰显了父爱的伟大。

是的，父亲真的不是山，也不是水，不是天，亦不是地。但父爱，比山还高，比水还长，比天还阔，比地还厚。

邹明洪，男，中共党员，出生于1957年12月，长沙市人。湖南科技学院教授。发表专业论文、文学作品及评论文章70余万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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